寻踪乌斯怀亚灯塔

寻踪乌斯怀亚灯塔

         ———温暖如斯心已远

“准备去哪儿?”

“慢慢走,去一个叫乌斯怀亚的地方。”

“冷冷的,去干吗?”

“听说那边是世界尽头,有个灯塔,失恋的人都喜欢去,说把不开心的东西留下。”

——《春光乍泄》

尽管乌斯怀亚灯塔并非生得非比寻常,而且远在地球的另一端,但它那简简单单、正红正白相互偎依的通俗形象却一直标签似地频频出没于无数的明信片或者风光照片中;尽管,实际上,精确的测量之后,真正地理意义上世界尽头的灯塔并非乌斯怀亚,而应该是1991年智利政府在合恩角上修建而成的那个灯塔,不过,年复一年,乌斯怀亚灯塔却依然拥着这个美名,传奇般地留存在世人脑海里,深入人心,无可替代,并且人们心甘情愿地一直误读下去!

初到南端

如果从中国钻一个穿过地心的洞,它的出口就在阿根廷,而世界尽头的乌斯怀亚灯塔,还在阿根廷的更南端。到世界的尽头去,是需要下很大决心的。不过,真正来到的时候,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所有疲惫却是可以全然忘却的。

阿根廷一直向南,南的尽头就是这个叫做乌斯怀亚的小城———火地岛的首府,也是通往南极洲主要的门户。这里曾经是重刑犯的流放地,却因为囚徒们的伐林修路而成了一个美丽的城市,如今,已经纯净到让人窒息。小小的城市沿Beagle海峡修建而成,海峡的出口通向南极,正对苍茫海天,背倚雪山冰河,几乎可以与世隔绝。扬帆出海乘风破浪,或者踏上绵延十几公里的海洋冰川冰舌,抑或从雪峰上踏着滑板飞驰而下……这是一个绝对能满足人们对孤独和冒险的渴望的地方。

11月才是一年中好的观塔季节,但其实每一天专门去探访灯塔的游人都络绎不绝。火车站Estation del Fin del Mundo使用的仍然是老旧的囚徒列车,万国旗里一眼就能看到五星红旗,路途来回14公里,却慢腾腾地用了两个多小时。尽管城中“The end of the world(世界尽头)”的标识随处可见,但是要触到世界上南端的乌斯怀亚灯塔却还要顺流而下。

收容眼泪的孤岛灯塔

如果说伴着伊瓜苏的征服和包容随之而来的是时空的恍惚和永恒的爱情,那么火地岛上满是积雪的山峰、大片的寒带针叶林和冰冷的冰川能够满足的却是孤独者的自我放逐。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阿根廷开始有了这么个说法:热恋中的人们都喜欢去伊瓜苏大瀑布,而失恋者的好疗伤地则是火地岛。

不过,乌斯怀亚灯塔在西方开始名声大噪初却是因为1905年出版的法国科幻小说家Julio Verne那本《世界尽头的灯塔》的海盗传奇小说:阿根廷南端距离乌斯怀亚东南120海里的海岛上,一个老水手和一群海盗为了争夺世界南端的灯塔,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大概从那时起,那个灯塔就艺术性地与“世界的尽头”联系在了一起,引得世人垂涎。

而在东方,我想更多的却是因为王家卫的那部唯美的《春光乍泄》, “1997年1月,我终于来到世界的尽头。这里是美洲大陆南面的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在那里,年轻的张震打开录音机,把旅途中收集到的别人的秘密释放出来,让它们在世界的尽头随风飘去。于是,这个红白相间的世界尽头的灯塔瞬间成为了全部情侣关乎爱情,关乎希望的终极之地。就像黎耀辉留下的,除了哭的声音,还有那句在灯塔之下发自内心的“到了尽头,我想回家。”因为,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世界的开始。

乘风破浪去寻塔

乌斯怀亚港口,泊着游览比格尔海峡的各式探险船只,还有大大的南极探险游的招牌,也许,这样让人心动的诱惑没几个人能把持住。出发的时候,天边有点阴沉,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阴霾。不过,在这儿,要想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出海似乎并不太容易。

沿着比格尔海峡,迎着海风在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线上穿行,为的就是找寻那座传奇的灯塔。天空依旧没有放晴的意思,城市背后的雪山倒是距离我越来越远,接踵而来的是三五成群的海狮和海狗,越来越多地在我的身边跳跃、嘶叫。不远处,一大群颈白体黑、鼻呈钩状的鸬鹚霸道地盘踞着整个小岛。要找寻的灯塔究竟在哪里?一份难熬的寂寞和想要离开的迫切不禁涌上心头。或许,希望就在前面。转了个身,终于望见了在千山沧海中的孤岛上的乌斯怀亚灯塔!很近又很远,明明就在眼前,却又真的够不着。

天突然放晴了,而且蓝天白云一目了然。塔顶似乎撑着一把大大的雨伞,塔高不过十来米,底座不过三四米,亦红亦白的砖块红是正红,白亦雪白。从南极极地的心脏涌来的寒风带着海浪一次又一次拍击到灯塔的下方,引得大大的浪花四处飞溅。游船慢慢绕岛一周后,传说中的灯塔从身边缓缓掠过,渐行渐远,消失在海的深处、天的尽头。只是,乌斯怀亚灯塔依然毫不动摇地静静矗立在海上,孤独着、孤傲着———它是1930年塞万提斯山沉没的无声见证;灯塔之下,太平洋和大西洋毫无声息地交汇相融,莫名的感动使我差点落泪……

原来,世间,没有鸿沟,一切都可以交融。